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张頔

在最近热播的都市剧《三十而已》中，三个性格、经历各异的角色，集中体现了现代都市女性的奋斗与焦虑。其中，顾佳为了家庭和事业勇闯“太太圈”的剧情，引发了人们对女性圈层的讨论。

虢国夫人游春图

一说到古代女性，人们往往会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固有印象，但“太太圈”这样的女性圈层，是自古就有的。尤其是在民风开放的唐朝，一方面发达的经济使得整个社会更有活力，另一方面大唐接纳、融合了很多北方民族的风俗，唐代妇女的行事因此更为自由。

在这样的环境下，唐代上层社会的女性，有自己丰富多彩的社交活动，光是出个门架势就不小。比如在唐代画家张萱的《虢国夫人游春图》这幅画作中，画面中一众人骑马出游，从右往左看，队伍最前面作为领队的是两位中年从监和一位侍女，在他们身后，老年侍母抱着一个小女孩，前后侍从护航，众人簇拥着身着红裙的虢国夫人。虢国夫人是杨贵妃的三姐，由于杨贵妃在宫中思念自己的姐妹，于是唐玄宗把她们接到宫中并封为夫人。当时正是开元盛世的末期，大唐盛世中的国泰民安，已经悄悄地开始转向骄奢淫逸，杨贵妃和她的众姐妹们，可以说是当时顶层的“太太圈”。

相比《三十而已》里的现代“太太圈”，唐代上层社会女性的休闲社交活动多了很多文化气息。在传世的唐代诗词、文献中，我们能见到一些女子在聚会中通过诗词进行交际、唱答的记载。唐代对女子的音乐教育，与女红、诗文同等重要，属于贵族女子的基本能力，因此音乐活动也是聚会中的主要项目。因为没有严苛的男女大防，在唐代男女可以共处一室，一起宴饮聚会，“男女杂坐，乐饮笙歌”已经成为社交常态。

除了这些文艺活动，唐代女性还流行博弈游戏。博弈，可以大致理解为各种对弈活动，其中博要用到骰子，比如掷骰、双陆、投壶等娱乐活动；弈则指棋类，包括围棋、弹棋等。这些对弈活动，很多具体的玩法已经失传了，还流传至今的可能只有围棋等，吐鲁番阿斯塔纳墓出土的唐代弈棋图，就有女子下围棋的画作。

唐代统治阶层起源于关陇武士集团，社会流行尚武风气。“太太圈”的聚会也会移到室外举行，比如骑马射箭在唐代上层女性中就比较流行。当然，女性骑马射箭不为上阵杀敌，而是一种游戏，有很多玩法。比如“射鸭”，就是把木头做的鸭子模型放到水上，比谁能射中。唐代流行的马球也常有上层女性的身影。诗人张籍有“殿前香骑逐飞球”的诗句，“香骑”便是指女子骑马。不过，女子身材相对矮小，力量也不足，打马球会比较危险。所以，唐代女子还发明了更容易普及的“驴球”，当时叫“驴鞠”，相比于马，毛驴更温顺，也更适合女性骑乘。

如今太太们聚会之后，往往会合影发个朋友圈，而在唐代，专门有画家来描绘出贵妇圈的生活场景，比如唐代画家周昉就有多幅这样的画作传世。他的《调琴啜茗图》描绘了几位唐朝贵妇在林中石上抚琴品茗的场景。画中背景大片空白，用两棵树和一块石板告诉人们这是在自然之中。一位贵妇坐在石板上抚琴，旁边两位面对面坐着听她弹琴，身边的侍女端着茶盘。几个人物有站有坐，各个角度错落有致，让人们感受到了这几位妇人悠然自得的心情。

不方便出门的贵妇们，可以逛自家的园子，于是赏花成了春日游园必不可少的项目。在《簪花仕女图》中，几位无所事事的贵妇站在鲜花旁，每人头顶都戴着不同的花，从右到左分别是牡丹、紫绿团花、荷花、海棠、芍药，几位夫人或拈花、或引蝶、或逗狗，在花丛、小狗、仙鹤和一位侍女的分隔下显得慵懒闲逸。

融入“太太圈”是要跨越一定门槛的，花费数万元买个名牌包就是顾佳的入门动作。在唐朝也是一样，混迹贵妇圈的第一步，你要有一身出尘绝艳的打扮。要知道，大唐的贵妇们为了争奇斗艳真正是武装到了牙齿。

由于唐朝刷牙设备没那么普及，人们的牙齿都多少有些问题。不过爱美的贵妇们还是找到了些改善牙齿状况的办法。涂黑牙齿是最为简单粗暴一劳永逸的方法，极其适合慵懒系贵妇。染牙一来是为了掩盖牙渍，二来是为了预防牙病。但当时的染牙剂不易得，所以“黑齿”本身也是一种身份象征。这个习俗在中晚唐时期传到了日本，在日本的平安时代，“面涂白，唇点绛，齿涂黑”一度成为京都上流名媛的时尚美妆。

大唐高僧义净的《南海寄归内法传》中有“朝嚼齿木”一章，记载印度僧人“每日旦朝，须嚼齿木，揩齿刮舌”。这一做法也传到了中国的民间。所谓“齿木“主要指杨枝，贵妇们闲时逛逛花园，撷几节杨枝泡在盆中，就可以制成清洁口腔的木片。用时就咬一咬杨枝，听起来像现代有清洁口腔功效的口香糖。做好“口腔美容”之后，唐朝贵妇们还得焚香沐浴，梳个当时流行的高髻，额上贴花钿，披上襦裙战袍，踏上云头履战靴，这样打扮妥当之后，才能拿着金花笺的邀请函去参加聚会。

总体来说，唐代贵妇圈的休闲社交活动，可以说有文有武，有静有动。这些休闲社交活动，不仅需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和经济基础，还有比较浓厚的文化气息，这就比当今富太太们的聚会，多出了不少的高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