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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金瑜家暴风波

2021-02-09 10:36 新京报   丁宝秀  阅读:4415 

  前女记者马金瑜在《另一个“拉姆”》一文中自曝遭家暴。2月8日,新京报记者采访了其丈夫谢德成,针对马金瑜文中提到的长期遭到家暴一事,谢德成称“(和女工)经常一起喝酒,但没打过她(马金瑜)。”

  2月8日下午,马金瑜再次撰文回应称,自述文章在网络平台持续发酵,完全出乎她的预料。目前,她已经正式委托律师处理离婚相关事宜,并表示已经收集整理了有关证据,将在律师的帮助下提交给有关部门。

  贵德县妇联主席才措吉对新京报记者表示,县妇联、县公安局、鱼山村所在的新街乡党委及当地宣传部门走访了大量与马金瑜和谢德成有关联交集的人,但尚未和马金瑜本人取得联系。目前,调查核实工作正在进行当中。

  才措吉还表示,从村级到县级的妇联组织未收到过马金瑜遭受家暴的申诉,贵德县也没有人因为家暴跳黄河或者自尽的情况。

  洪峰:马金瑜2015年求助朋友时“满脸伤痕,眼镜碎裂”

  在《另一个“拉姆”》一文中,马金瑜自称,曾长期遭到家暴,其中,在2015年,谢德成殴打其两次。一次是被怀疑和男性走得近,另一次是撞见谢德成和藏族女工在一起质问对方被踹倒在地。马金瑜在自述中提到,在两次家暴中,曾“被打到大小便失禁”、“眉骨骨折”。

马金瑜发布署名文章,自述多次遭家暴的经历。文章截图

  随后,马金瑜找到作家洪峰的爱人蒋燕,在云南住了一段时间。洪峰告诉新京报记者,当时,马金瑜通过联系爱人求助于他们,说自己被丈夫打,不能回家,身无分文,随后,自己爱人帮她订了来云南的机票,并租车接她到会泽。

  洪峰说,由于时间太久,且在那之后,自己也未与马金瑜有过联系,所以记不清楚其到达的具体时间,“应该和她文章中的日期一致,是2015年”。

  洪峰回忆,“当时她满脸伤痕,一只眼睛肿得厉害,眼镜片都裂开了,后来还是我妻子陪着她重新配的。”据洪峰妻子所说,当时,马金瑜到云南后,还曾与谢德成通话,“对方电话里很客气,一直道歉并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洪峰认为,谢德成再三担保的事,正是马金瑜出逃的原因——被家暴。

  在其他媒体的报道中,作家陈岚与前媒体人孙旭阳表示,马金瑜遭受家暴的事情属实。孙旭阳曾和前男同事计划过去青海把孩子从谢德成手中抢出来,但因为马金瑜未下定决心而作罢。

  目前,马金瑜在杭州,和朋友们在一起。2月8日下午,马金瑜再次发文称,《另一个“拉姆”》一文是“给曾经帮助过我的同事、朋友们私发的一封长信”,被传播到网络上,在网络平台持续发酵,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2月8日,马金瑜再次发文回应。文章截图

  上述回应还表示,家暴开始之后,马金瑜曾经多次向谢德成提出离婚,对方始终不同意,又以孩子和她的安全威胁。目前,马金瑜已经正式委托了律师处理离婚相关事宜,并表示已经收集整理有关证据,将在律师的帮助下提交给有关部门。

  其同时在回应中强调,不同意给事件贴上标签,“我个人的悲剧,不能代表这个地域和族群。”

  谢德成:“经常与女工一起喝酒,但没打她”

  马金瑜的丈夫谢德成对新京报记者表示,自己对家暴一事不会隐瞒,“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针对马金瑜文中提到的长期遭到家暴,谢德成称只打过一次,是2015年的端午节自己和爸爸喝酒后,“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从那以后我没有打过她。”马金瑜没有还手,之后,谢德成对妻子说,希望她别往心里去。

  谢德成称马金瑜的眼睛受伤并非因为家暴,而是2011年一次意外车祸所致。“打的出租车碰到渣土车上了,当时我坐在中间,她坐在副驾驶后面,撞了以后,前面的玻璃全部碎了,进到了眼睛里。”

  谢德成还表示,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妻子,也没有因为她和男性走得近而殴打她,因为妻子在自己的家乡这边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一块写写字的朋友,都是特别纯洁的人”。如果自己怀疑过妻子的话,两个人也不可能过得到一块。

  此外,对于马金瑜提到的丈夫出轨被她撞见而被殴打,谢德成表示否认,“没有身体出轨,(和女工)经常一起喝酒,但没打过她(马金瑜)。”

  对于妻子为什么要写文章控诉自己,谢德成表示不知道,他猜测可能是想要离婚。在第三个孩子出生后,马金瑜告诉他“我们不过了”。2018年,马金瑜带着三个孩子离开,谢德成称从那之后就与其失联。

  马金瑜在文中称,丈夫多次在微信里威胁她:“让我们一起死吧。”“把孩子全部吊死吧。让我们一起死在草原上吧。”谢德成称,在马金瑜带走孩子的那天晚上,他曾给马金瑜发信息,“你为什么要跟我抢儿子,再几天你不带回来的话,我看见你我要跟你豁命了。”之后被拉黑。

  谢德成觉得夫妻二人仍有感情基础,希望马金瑜能给他一个尽到父亲责任的机会,如果要离婚,“三个孩子我肯定要”。

  文联、网店员工、村民:未听过马金瑜主动提“家暴”

  马金瑜在自述文章中说,处于反复家暴中的自己很少哭,曾因县文联的老师说了一句,“金瑜,上天给你这一双手,是让你写字的”而号啕大哭。供职于贵德县文联的童世钰告诉新京报记者,县文联共有4个人,此前都没有听说过马金瑜遭家暴一事。

  2016年,童世钰去采访马金瑜,“勇敢、开朗”是他对马金瑜的第一印象。此后几年,他曾因投稿等事宜和马金瑜见过几次,也在街道上打过照面,并未察觉到有何异样。

  童世钰告诉新京报记者,在网上看到文章前,马金瑜被家暴一事,文联的同事都没听说过,“我知道以后很震惊”。至于“上天给你这一双手,是让你写字的”这句话,童世钰和同事们经过讨论,不确定是谁说的。

  同样没有听说过家暴事件的,还有曾在马金瑜手下工作的贵德县鱼山村村民祁则本。2015年11月,祁则本来到马金瑜公司中工作,负责给货品打包封箱。他对新京报记者表示,工作三年来,看到过谢德成和马金瑜发生口角,但是没见过谢德成打她。

  另一位曾在马金瑜手下工作过的王姓村民则表示,在自己工作的近一年时间里,没有目睹过家暴场面,也没见过马金瑜脸上受伤。他同时表示,谢德成那一阵赚了钱,又因为喜欢喝酒,会在酒后吹嘘自己,但没有发生过借酒劲打人的情况。

  在祁则本记忆里,网店的生意时好时坏。他未经手过账目,只是根据一天装包发货的包裹数量来判断。有时候一天能发出十几个包裹,其中肉制品比重高,“赚得多”,有时候也会一天一个包裹都发不出。

  谢德成是鱼山村人。新京报记者采访多位鱼山村民,他们都表示,谢德成喜欢喝酒,酒后脾气不好,但没听说过他与人打架。

  在贵德县城区西侧的金榆宾馆,马金瑜和谢德成曾在此租下房间,作为网店的经营地点。与宾馆一个院子之隔的一位邻居对新京报记者表示,自己和这对夫妇走得比较近,在两年时间里曾目睹过夫妇二人吵架,也曾听说过几次吵架事件,但未听说过有家暴事件发生。

  由于仍有工资被拖欠未发,祁则本每天都给马金瑜发信息询问何时可以拿到工钱。2月7日下午,马金瑜回复称,“呀,黄菇的有一点。”

2月7日,马金瑜回复给祁则平的短信。新京报记者 海阳 摄

  2月6日,马金瑜曾在微信上回复新京报记者称,“也是一直心存幻想,总想着改变点什么。”当日晚间开始便不再回复消息。

  调查人员:目前未联系上马金瑜,“家暴”还需调查

  2月7日,青海省妇联通报称,就马金瑜自述文章中反映其遭受丈夫家暴等的相关情况,青海省妇联高度关注,责成海南藏族自治州、贵德县妇联对相关事件进行调查。同日,新京报记者在贵德县人民医院看到,贵德当地公安部门对谢德成录取了口供。

  2月7日,新京报记者曾从青海省贵德县妇联一名张姓主任处获悉,妇联工作人员已经出发,准备前往谢德成家中核实情况。

  2月8日,贵德县妇联主席才措吉对新京报记者表示,对于马金瑜的自述文章,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在第一时间成立了工作专班。这两天,县妇联、县公安局、鱼山村所在的新街乡党委及当地宣传部门走访了大量与马金瑜和谢德成有关联交集的人,但尚未和马金瑜本人取得联系。目前,调查核实工作正在进行当中。

  才措吉表示,从村级到县级的妇联组织未收到过马金瑜遭受家暴的申诉。“我们也希望马金瑜她勇敢地站出来,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运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一位不愿具名的参与调查的工作人员对新京报记者表示,2月7日这天,自己走访了近10位鱼山村村民、村干部,都表示没听闻过马金瑜遭受家暴的事情。目前掌握的情况显示,马金瑜所述家暴内容有所夸大。该调查人员同时强调,由于未与马金瑜取得联系,最终调查结果仍未形成。

  2010年至2020年期间担任鱼山村村支书的李德龙对新京报记者表示,从未听说马金瑜遭受过家暴。鱼山村前妇联主席郭小玲则表示,自己工作三年以来,从未收到过任何一起关于家暴的投诉。

  “贵德县绝对没有出现有人因为家暴跳黄河或者自尽的情况,这一点可以到公安部门去核实。”才措吉对新京报记者表示。

  负债:朋友称马金瑜负债超百万,出走前职工被欠薪

  2018年下半年,马金瑜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谢德成。新京报记者采访了解到,在出走前夕,她和谢德成的店铺因经营困难而发不出工资。

  祁则本提供的一张写于2017年9月的欠条显示,马金瑜欠有祁则本2016至2017年工资4万元,约定在2017年11月之前还清。祁则本称,欠条为马金瑜手写,底部有其签名。

  祁则平向新京报记者出示的欠条显示,马金瑜欠其4万元工资。新京报记者 海阳 摄

  鱼山村的王记全一家此前受雇替马金瑜养鸡,也被欠薪3万元左右。王记全对新京报记者表示,养鸡场的鸡都是向村民收购来的,数量维持在1000只左右。在他养鸡的三年里,养鸡场里前后共死了两三百只鸡,原因有的是生病,有的是因为“太冷了”。王记全称,后来因为没钱,养鸡场里的药和饲料都续不上,剩余的七八百只鸡全被批量宰杀出售了。

  对于经济问题,谢德成自称没什么概念。他表示,自己只负责给蜂蜜装罐,只知道单品售价,不经手收款。家里一直由妻子管钱,他需要用钱得向马金瑜要。谢德成说,妻子从没告诉过自己家里是负债还是盈利,但他认为欠债不太可能,“因为每个月的运费是一块去结的,最低的时候运费一个月也有八九万,平常有十七八万。”

  多位媒体行业从业者对新京报记者表示,马金瑜曾向原同事借过钱,但不清楚用途,其中许多债务至今未得到偿还。

  2月7日,包括孙旭阳在内,马金瑜的四位朋友发表声明,呼吁马金瑜的债务关系人与四人联系,登记欠债情况。随后,四人将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通过小范围捐助、众筹、义卖等活动筹集资金,帮助马金瑜还债。

  2月9日凌晨,孙旭阳再次发朋友圈称,近几年极其蹩脚的从商生涯,让马金瑜“欠下旧友新知超过一百万的债务”,接近信用破产。

  截至发稿,新京报记者多次致电马金瑜,希望对话,始终未能接通。

  新京报记者 海阳 马骏 王瑞文 实习生 谢婧雯 朱世晨

【编辑:丁宝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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