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闻新余建市以来最大的基础设施民生工程——环城路正式建成通车。我决定沿着这条民生之路、圆梦之路去看看,感受别样的山水之美、乡村之美、人文之美。
——作者
临近春节的渝水大地,阳光和煦,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从城北出发,沿钟灵大道行至高铁北站,左拐穿过一个铁路涵洞,就可进入新建的环城路。沿宽阔平坦的环城路往下村方向行驶,漫山遍野的桔子树、时而飞驰而过的高铁,让沿途景色别有一番风味。约莫10分钟车程至千秋岭路口,转入一条新修的柏油马路再行驶5分钟,便到了梁寅故里下村镇梁家村——一个有故事的小山村。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梁家村坐落于群山环抱之间,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村子很小,仅有25户100余人。谁曾想,这个偏僻的小山村600多年前却是一个四方学者纷至沓来的求学圣地——元末明初的理学教育家梁寅曾在此创办石门书院,桃李满天下。
梁寅1303年生于一个有着儒家文化传统的耕读世家,自幼好学,年轻时遨游各地,以文会友,广交天下杰出之士。1351年,红巾军起义爆发,梁寅由江宁回到故乡退隐,专事教育,潜心著述,创建石门书院,直至1390年辞世,前后39年,除短期奉旨参与《大明集礼》和《元史》修纂,又应聘参与江西科考的“文衡”外,绝大部分时间留在梁家村讲经授课、教书育人,同时纂言钩玄、注经释典。在那个战乱的年代,梁寅既做到了“以儒为资”“持身弗辱”,又成就了一个著名文人、儒士和学者的事业,实现了桃李满园、著作等身、立德立言的夙愿,获得了“梁五经”“梁石门”的赞誉和美称。
梁寅曾用“清、慎、勤”三字概括为官之道,即清正廉洁、慎言慎行、夙夜在公、勤勉工作、力戒懒政怠政,为众多弟子立德立心立功指明了努力的方向,其中最著名的是金幼孜、黄子澄与练子宁。金幼孜为大明良臣,历经惠帝、成祖、仁宗、宣宗四朝,官至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政绩颇著,且自处益谦,民间有幼孜“七日为君”的故事流传。黄子澄与练子宁皆是一代忠臣,因效忠建文帝朱允炆,刚烈不屈,而被篡位成功的明成祖朱棣惨杀,忠义气节,直冲云霄。据史料记载,黄子澄建文帝时被任命为太常寺卿,与齐泰共同处理国家大事。练子宁曾任吏部寺卿、御史大夫,以举贤荐能为己任,政声斐然。梁寅死后,他的弟子金幼孜饮水思源,不忘恩师的教诲,手书“夫子堂”匾额悬于石门书院,对应该匾,金幼孜又送来楹联一幅:近接朱程,继往开来,振起两朝人物;远宗孔孟,承先启后,维持百代斯文。学生黄子澄撰有“文宗堂”匾额并书写楹联:应聘承恩,一世声华昭日月;立言立礼,万年词典镇乾坤。清乾隆帝钦佩梁寅“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人品学识,钦题“文宗堂”匾额悬于书院,梁寅后人也将“石门书院”奉为“耕读传家”的圣地。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梁寅诫官三字符后来成了传世名言,原国家教委组织编写的《中国传统道德》(普及本)就收录了梁寅诫官三字符的故事。
冬日暖阳下的梁家村恬静闲逸。走进村子,柏油路绕村而修,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溪环路而过。尽管已是隆冬时节,但樟树、竹林依旧是那么葱茏,偶有新建的休闲小亭隐于林间。特别是随处可见一棵棵高大的柿子树,年载久远的有四五百年,老干虬枝在蓝天映衬下分外刚劲。村民说,全村百年以上柿树有三四十棵,令人脑海中不禁浮现秋天红柿满村头的景象。奉皇上诏书而建的“夫子堂”坐落于村子中央,这是一处纪念性祠堂建筑,为新余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夫子堂”坐北朝南,原有五进,其后有靠山,前有一口水塘,青砖灰瓦,内部为木质结构,灰褐色的廊柱矗立两侧,天井中青苔爬满条石,精雕细镂的窗格、梁枋、撑拱镌刻着岁月的痕迹。
村民说,“夫子堂”是村里现在纪念梁寅唯一仅存的文物。著名的“石门书院”,历经数百年风雨侵蚀,早已破败倒塌,其遗址在上世纪兴修桥上水库时被淹没了。随着乡村振兴的东风劲吹,村民寻思:村里有如此深厚的文化底蕴,为什么不挖掘出来呢?特别是环城路的建成通车,让以前“养在深山人未知”的梁家村,与新余主城区的车程缩短了一半多,这无疑为村里文化旅游产业发展插上了腾飞的翅膀。
道路通,百事顺;道路宽,奔小康。近年来,在各级党委政府不懈努力下,梁家村进村道路已由“白改黑”,原来破烂狭窄的水泥路变为宽敞笔直的柏油路,拓宽了一半多,直通环城路,从城区出发只需半小时即可到达;村庄面貌更是焕然一新,白墙黛瓦,花园清幽,环境干净整洁、清爽宜人。乡村振兴,既要塑形,也要铸魂。作为一代理学教育家故里,梁家村人文景观独特,如何擦亮这张文化名片,挖掘其深厚的国学底蕴?当地党委政府正在精心谋划,拟引进社会资本,重建石门书院,展示陈列梁寅的生平事迹及其教育理念、国学思想、经学著作、史学著作、碑文杂记、佐证材料等。我个人认为,思路可以打开些,内涵和外延可以拓宽些。梁寅的“清、慎、勤”诫官三字符可以大张旗鼓地传承弘扬。梁寅的诗词有一种醇雅之美,比如《归醴溪》云:“久厌都市喧,才思山岩静。归饮醴溪泉,怡我淳朴性。”再如《题印土寺罢钓轩》云:“曲迟照林坞,百尺悬萝荫。开轩坐垂钓,水清如我心。”又如《玉蝴蝶·闲居》一词云:“看如今,苍颜白发,又怎称,紫绶金章。太痴狂。人嘲我拙,我笑人忙”……完全可以大书特书、做足文章。其学生金幼孜、黄子澄、练子宁及其官至古田知县、以廉能著称的长子梁岷的生平事迹也可以浓墨重彩地充实进去,真正打造一个集国学教育、核心价值观、家风家训、清廉文化为一体的综合性教育场馆。同时,依托现有山水林田湖,通过主题景观、情景雕塑和体验活动等再现“石门书院”文韵,配套打造农家乐、民宿等休闲场所,将人文底蕴和美丽乡村建设有机结合起来,更好地吸引观众的眼球、留住游客的心,发展一方经济、造福一方百姓。我想,这应该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徜徉在梁寅故里,触摸着百年柿树,仿佛能够感受到600多年前梁寅在此讲学的盛景,听得到风声雨声声声入耳的琅琅读书声。离开梁家村,站在桥上水库堤坝上远眺石门书院遗址,虽只见波光粼粼、青山依偎,但我想随着乡村振兴的步伐铿锵,石门书院的文脉文蕴一定不会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