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用篱壁式、宽行窄株等栽培模式的生态智慧果园，减少了感染病毒的概率。本报记者 胡 萍摄
近日，赣南脐橙今年开采时间确定：11月10日。信丰县是赣南脐橙产业的发源地，也是赣南脐橙主产区之一。今年，该县脐橙预计产量13万吨，比去年增长约10%。从2012年最高峰时种植面积30多万亩、产量22万吨，到2017年的11万余亩、10.4万吨，再到今年的21万亩、13万吨，信丰脐橙产业经历了从高峰到低谷再到快速恢复的历程。这背后，是该县为振兴脐橙产业与脐橙黄龙病进行的一场艰苦卓绝的防控攻坚战。
壮士断腕
“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成。”近日，信丰县大塘埠镇六星村村民李春生带着记者参观他家的脐橙园，只见一个个圆润饱满的脐橙挂满枝头，脐橙叶片油绿肥厚，丰收在望。“脐橙很快就可以采摘了，不少老客户已经订了货。”李春生言语间流露出喜悦。
可几年前，李春生的果园也没能逃脱脐橙黄龙病的侵袭，遭受了不小的损失。“砍树，就像砍在自己身上一样痛。”李春生回忆说，当时自己的果园种植了约1000株脐橙树，光2013年冬天就砍掉了近200株病树。“我家算好的，隔壁邻居家整园子的树都被砍了。”
体长约3毫米，一动不动地伏在叶片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9月底，在赣南师范大学的中美柑橘黄龙病联合实验室，记者见到了黄龙病的传播媒介和罪魁祸首——柑橘木虱。就是这么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会跳会飞，在病树上取食、产卵繁殖，在健康的脐橙树间传播病菌。稍不留意，它很容易形成“燎原之势”，给脐橙果园和基地带来毁灭性灾害。
黄龙病被称为全球柑橘产业的“癌症”，一旦果树被感染，只能将其砍掉。
早在1992年，信丰脐橙场就发现有柑橘黄龙病。虽采取了措施，但效果不佳。2013年秋冬起，柑橘黄龙病席卷赣南大地，信丰未能幸免，全县共确认感病植株152.47万株，发病率11.8%，个别乡镇发病率甚至高达39%。
那时，总能在果园里听见此起彼伏的砍树声，一棵棵病树在果农的叹息声中倒地，不少果农整园整园的树被砍光。据统计，截至2019年底，信丰县共砍除病树580多万株。
这场浩劫导致脐橙产量、品质直线下降。一时间，“产业毁灭论”甚嚣尘上，恐慌心理、抵触情绪在果农间弥漫，大家的信心降至冰点。
黄龙病死树率如此之高，在转产与补种之间，该如何选择？脐橙是信丰农业的“当家树”，有着40多年的种植历史，果农掌握了熟练的栽培管理技术，当地有比较完善的产业服务体系。脐橙产业不能说倒就倒，说放弃就放弃。“提振果农信心，掌握科学的方法，黄龙病是可防可控的！”信丰县果茶局副局长李小玲介绍，为保住脐橙产业，信丰县下定决心向黄龙病宣战。
壮士断腕，砍树只是第一步。
李春生的果园外，挂了两块牌子：赣州市柑橘危险性病虫信丰县大塘埠镇六星监测点、信丰县柑橘黄龙病防控服务点。李春生告诉记者，他每天都会对果园是否发现木虱等进行监测，每10天上报一次监测数据。全县像他这样的监测点共有50个。
“2015年情况便开始逐渐转好，到2019年，我的果园只砍了两棵树，今年一棵病树都没有发现。”李春生说，他的果园扛过来了。
综合防控
今年是湖北秭归小伙钟兴辉在信丰种脐橙的第四个年头。2016年，钟兴辉从前任果农手里接下了这个占地103.5亩的果园。当时，这块果园因染上黄龙病，主人心灰意冷，砍光果树，卖掉果园转产别的行业去了。好几拨人想接手，可看到果园一片凋零的景象后，都打了退堂鼓。
“县里对脐橙果园的种植和管理有严格要求，只要做好科学防控，按照标准进行种植，黄龙病并不可怕。”对脐橙产业充满信心的钟兴辉毅然接下果园。2016年灾后重建，复种脐橙，2018年开始挂果，今年产量预计能达10余万公斤，钟兴辉的果园还被列为县里的柑橘黄龙病防控示范基地，并带动周边两户果农形成连片基地，成为“一县一业”产业体系建设标准化生态果园。
柑橘黄龙病的发生流行，受病源、木虱、气候、环境和肥水管理等多种因素影响，必须走综合防控之路。
经过一系列文件的指导和连续多年的培训，信丰县广大果农主动按照县里制定的“先普查、后灭虫、再砍树”工作流程开展疫情防控，积极参与建立防控示范区、防控服务站、防控监测点，成立防控理事会等统防统治工作。
“建果园的审批比房屋审批还要严。”钟兴辉笑着说，他的果园严格按照县里制定的标准化生态园要求进行规划建设，在园间建防护林、隔离带，精准测土施肥、节水灌溉，规范化管理……经果业、林业和水保部门的生态审批后，才能种植，苗木均来自政府指定的苗圃，每株苗木都经过专业检测，“从源头减少了感染病毒的概率。”
记者来到大阿镇的江西丰树园脐橙苗木繁育场，远远就见到一排排用防虫网覆盖的大棚。大棚里，一株株葱翠的脐橙苗正茁壮成长。繁育场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县财政给予普通标准苗6元/株全额补助，大苗给予20元/株补助，果农们先买苗后补款，确保种下去的是健康无病毒的苗木，从而切断带病苗流入橙园的感染途径。
“以前不知道怎么防、怎么治，才造成黄龙病的发生与蔓延。现在科学防控综合防控，很多果园好起来了，信心自然就有了。”采访中，不少果农这样说。
坚定的信心、有效的方法和强有力的综合防控举措，使脐橙黄龙病在信丰县得到稳定有效控制。至2019年底，该县脐橙病株发生率已下降到1.93%，控制在低度流行水平。随着果农恢复信心，脐橙开始复种。近几年，信丰县每年新开发和恢复果园面积都在3万亩以上。预计到2023年，该县脐橙种植面积可恢复到30万亩。
橙业复兴
在信丰县果茶局，记者了解到这样一组数据：2019年，全县脐橙种植面积21.87万亩，产量11.7万吨，产值7.7亿元，和种植最高峰2012年相比，种植面积、产量均下降，产值却超过了2012年。这意味着，在经历重创之后，信丰县脐橙产业用短短几年时间闯出了一条高质量发展的复兴路。
高质量发展不是简单恢复生产，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吸取教训，重新规划，高标准设计。
篱壁式创新栽培模式、宽行窄株栽培模式、生态栽培模式，全程机械化作业，水肥一体化装备对土壤管理，配套智能物联网系统，336亩的种植面积，只需2人进行管理……来到大阿镇绿萌生态智慧果园，眼前所见让记者叹为观止。果园是柑橘黄龙病毁园后的灾后重建园，现在成了农业农村部指定的黄龙病疫区重建示范果园，用生态智慧的方式种脐橙，降低了成本、减轻劳动强度、提高了管理效率，种出的果子品质更好，卖价自然就高了。
以前，果农自己开荒，甚至边边角角都要种上脐橙树，极易染病不说，缺乏规划，品质得不到保障，效益也很难提升。
2017年，信丰县出台脐橙标准化生态示范园创建标准，严把审批验收关口，鼓励大户种植、专业户种植，严格按照“山顶戴帽、主干道绿化、果园与果园之间种植防护篱”要求生态建园，引导果农由以前粗放开发、管理，向标准化开发、生态建园转变，提升开发管理水平，减少病虫风险，提高产业效益。与此同时，积极调整脐橙品种结构，鲜果上市期达7至8个月，脐橙平均价格已连续三年稳定在每斤3元以上。
如今，信丰县还成功申报了全国首批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打造了“中国赣南脐橙产业园”、赣南脐橙特色小镇、安西香山湖生态休闲景区、安芫村脐橙祖地、大塘埠万亩生态橙园、嘉定龙舌至古陂枫树五万亩脐橙基地等一批文旅结合生态标准示范园。
